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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雙死之局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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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雙死之局3

狐宴面上閃過一絲無措,有些僵硬的開口。

“阿語,我……”

清語眼中似有濕意,被背叛的痛苦和對子民的自責如同潮水般向她襲來。

幾乎快要將她擊垮。

她如此相信他!百般維護於他!

他卻給了她血的教訓!用行動告訴了她輕易相信妖物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!

像是再也承受不了眼前這一幕一般,用力的合上了眼,淚水順著眼睫滴落下來。

兩三秒之後。

似是下定了決心,再睜開眼時眸中已是一片冰冷。

她召出腕上的碎心,通體晶瑩的劍身上寒氣四溢,劍尖上一道冷厲的銀光閃過。

狐宴定定的看著她執劍朝他走來,並沒有閃躲之意。

他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
“阿語……這個孩子……不是我殺的。”

清語緊緊握著手中的劍,看著他滿手的鮮血和手中的心臟,聲音裏是壓制不住的怒氣。

“你沒有什麽?”

“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事實!”

狐宴搖了搖頭,近乎慌亂的說:“我沒殺他,阿語,你相信我……”

他是聽到聲音才過來的,他本想救下那個孩子。

清語見他仍舊握著那顆心臟不放,凝眉用劍身極重打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
血淋淋的心臟頓時從手中脫落,在地上滾了一圈,糊滿了枯葉腐土。

狐宴見狀,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,顧不得眼前拿劍指著他的人。

朝著那顆心臟撲去,將它撿起緊緊護在懷中,像是護住自已最後的生機一般。

清語看見他懷中那顆臟汙的心臟,胃裏似有什麽東西翻騰。

她強壓下胃裏的不適感,看著他的眼神厭惡到了極致。

“你真讓我感到惡心!”

狐宴的呼吸幾乎停住,慘白到病態的面上透著一股難言的悲傷,呆滯又淒涼。

仿佛下一秒便要破碎掉一般。

他緩緩擡頭看向拿劍指著他的人,漂亮的眼裏泛起水汽,裏面滿是絕望的愛意。

他的聲音很輕,卻又讓人聞之難過不已。

“我只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才這樣做……”

“我並沒有殺那個孩子,為何不相信我?”

清語此刻卻是什麽也聽不進了,憤怒燒毀了她僅存的理智,惡毒的話語脫口而出。

“別拿我當你殺人的借口!妖果真就是妖!骨子裏就是骯臟下賤的東西!我當初就不該相信你!”

說完,不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,朝著他一劍刺去。

狐宴一把抓住了朝他刺來的利劍,用力的握著。

劍尖只差一點便會刺入他的喉嚨。

帶著寒意的劍刃嵌入掌心,幾乎凍結了他胸膛裏那顆滿是無限愛意,正在劇烈跳動的心。

深紅的血液從他的指縫處滲出,順著慘白的手腕緩緩流下。

這些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,似要將他活活淩遲一般,在他的心上剜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,將他的心紮得鮮血淋漓。

他痛得幾欲死去,卻又無路可逃。

清語眼中的殺意凜冽,將劍狠戾的從他掌心抽出。

鋒利的薄刃加深了狐宴手心的傷口,他的手微微顫抖著。

也不知是身上的傷更疼些,還是心上的傷更疼。

他往後踉蹌了兩步,幾近祈求的看著眼前要殺他的人。

“阿語,求求你……讓我吃了這最後一顆。”

“只差一顆了,只差一顆我便能變成人了。”

清語聞言楞了一瞬。

短暫的驚訝之後是極致的憤怒,握著劍柄的手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。

妖吃人心便可變成人這種事何其荒唐!

他竟會相信這種荒謬之言!

為了一已私欲殘害這麽多條人命,簡直喪心病狂!

她毫不猶豫的再次向著前方刺去,只不過這次的目標變成了狐宴手中的心臟。

她要徹底斷了他的癡心妄想!

狐宴將懷裏的心臟護得極緊,不斷閃躲著淩厲的劍勢。

他不欲對她動手,當即準備先離開這裏,卻在轉身的瞬間身形卻猛的一滯。

他緩緩低下頭,看著從背後穿透他腹部的利劍,楞住了。

呼吸夾雜著血液,帶來切入肺腑的疼。

金色的眸子隨著利劍的抽出逐漸睜大,眼裏的最後一絲光亮,終是熄滅了。

狐宴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機一般,倒在了地上,那顆滿是血汙的心臟從手心裏脫落。

善安緩緩走上前,用力的一腳踩了上去,將那顆心臟碾成了泥。

隨後看著倒在地上的人,不由恥笑道:“妖就是妖,竟妄想變成人。”

“師妹,還是趁早了結了這妖物為好!”

清語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狐宴,心臟處傳來細密的針刺一般的疼。

疼到她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劍。

善安見她這般模樣,不悅的瞇起了眼。

對著周圍的土兵招了招手。

土兵們握緊手中的刀刃,緩慢的上前。

正準備齊齊向躺在地上的妖物砍去時,清語突然出聲:“慢著!”

話音剛落,一股濃郁的黑氣從狐宴身體中爆發出來,將周圍的土兵全部死死的纏住。

沒一會便吸幹了他們的精血,只留一地的幹屍。

清語震驚的看著漂浮在黑氣中心的人。

這是煞氣!

他的身上怎麽會有煞氣?

狐宴被黑氣包裹著,頭微微歪向一側,像是失去了意識般立於半空中。

林中狂風大作,卷起了滿地的枯葉,吹動著如瀑的墨發飛舞。

黑氣中的人猛的睜開了眼。

那雙眼睛變得血紅一片,令人望之生懼。

他從空中緩緩落了地,帶著滿身的煞氣朝著前方的人走去。

眼裏是瘋狂的恨意!

清語怔楞的看著眼前如妖魔般的人,一時忘了反應。

“師妹小心!”

善安當即護在了清語前面,拉著她的手小心的往後退去。

那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兩人肌膚相接的地方,眼裏迸出嗜血的暴戾。

在煞氣襲向兩人之時,國師瞬間閃現至兩人身前。

一道白色的光罩罩住了三人。

黑色的煞氣猛烈的沖擊著光罩。

狐宴自黑氣中走出。

慘白的手緩緩地搭在了光罩之上,略一用力,整個光罩便破碎開來,化為白色的光影碎片飄散在四周。

光罩破碎以後,煞氣瞬間沖向了三人。

國師和善安各自應付著從前後左右不斷襲來的煞氣。

清語渾身緊繃著,面前如鬼火一般的黑紅氣體在她身前忽上忽下的飄蕩著,像是在好奇的打量著她。

似乎並沒有要攻擊她的意思。

狐宴的目光始終緊緊跟隨著她,帶著攝人的氣勢朝她逼近。

他周身的煞氣變得無比興奮,癲狂的亂竄著。

“別過來!”

他每朝她走近一步,清語心中的恐懼就會增大一分。

下意識的拿劍指著他,執劍的手都有些不穩。

直到劍尖已抵在了他的胸膛上。

狐宴依舊沒有停下,看著她仿佛入了執念一般,任由劍尖一寸一寸的沒入了自已的胸膛。

清語被他的動作嚇到,想要收回手,卻被他死死的抓住了劍身。

“你做什麽?!”

狐宴一步一步的朝著她靠近,每走一步,長劍便會刺入的更深一些。

直到他終於走到了她跟前,整柄劍已經完全貫穿了他的身體。

那雙猩紅的眸子裏一片死寂。

“你不是早就想這麽做了麽,你若想殺我,為何不親口與我說?若殺我的人是你,我一定不會反抗。”

清語驚懼的看著他的動作,聞言又楞了一瞬。

“什麽?”

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麽?

什麽叫她早就想殺了他?

狐宴伸出染血的雙手將面前驚恐到發抖的人擁入懷中。

散在周圍的煞氣瞬間將兩人牢牢包裹升起。

清語仿佛陷入了一具黑紅的棺材裏,狹窄得她只能和他依偎在一起,只能看著他宛如入魔般的眼睛,聞著他身上夾雜著血腥的氣息。

她感受到他長而尖的指甲沿著她的腰身緩緩撫上了她的後背。

帶起一片毛骨悚然的顫栗。

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格外的輕柔,“阿語既想要我的命,我給你便是。”

下一秒鋒利的指甲陡然用力,穿透了輕薄的衣物,紮了入了後背的肌膚,不斷地向其深入。

“可在那之前,你得陪我一起死。”

“我只要想到在我死後,你和別人在一起的畫面,我心中便怨念難消得緊。”

“阿語,我實在舍不下你,黃泉路上有你作伴,我便是死也瞑目了。”

清語身子猛的一顫,後背處傳來尖銳的疼痛,她疼得幾乎站不住腳。

冰涼的利爪在她的胸膛裏攪弄,不斷地朝著灼熱的心臟探去。

清語口中猛的噴出一口鮮血,疼得暈死了過去。

狐宴緊緊勒住了軟倒的人,血淚自眼中漸漸聚起,從眼尾處滴落。

俊美邪魅的面上是極致的瘋狂,愛與恨交織的欲火早已經將他的血肉灼燒殆盡。

只餘累累白骨。

可他早就將她的名字刻入了骨子裏,所以哪怕她欺他、騙他、甚至是殺了他,他也仍舍不得放手。

哪怕挫骨揚灰!哪怕不得善終!

他的阿語都只能與他在一起!

在指尖即將觸到那顆他渴望已久的心,為這場絕望的愛戀奉上一個慘烈的結局時;

煞氣所化的鎖鏈從他背後襲來,將他拖離了懷中的人。

國師控住了周邊四處亂竄的煞氣,將它們聚在手中,化作手臂粗細的黑紅鎖鏈,綁住了上方作亂的妖魔。

善安沖上前,接住了從半空中墜落下來的人。

“師妹!!!”

清語的面色十分蒼白,雙眼痛苦的緊閉著,仿佛遭受了極大的折磨。

善安摸到了她後背濡濕一片的衣物,震驚地朝她後背處看去。

她的背上赫然呈現出五個極深的血洞,如小泉般不斷地湧出鮮血。

善安面上一片慌亂,用手掌緊緊捂住她背上的傷口,可這血怎麽止也止不住。

很快便將他的手掌和身上的衣物濡濕了一大片。

他痛苦又驚慌,朝著不遠處的白衣身影嘶吼。

“師父,求你快救救師妹!師妹快死了!”

國師聞言加重了控制鎖鏈的力道。

可被鎖鏈鎖住的妖魔實在太過瘋狂,哪怕雙臂已經被拽得脫臼,關節處發出脆響,他也仍不斷地向前掙紮而去。

眼中是入了骨的偏執!

他看不得旁人觸碰她!即便是死,她也得死在他的懷裏!

國師明顯也吃了一驚,眼看便要控制不住他。

當即以血畫符,對著即將掙脫鎖鏈的妖魔拍去。

血符在沒入狐宴身體的瞬間,爆發出刺眼的紅光。

他盯著前方的人,在極度的不甘中不得不緩緩合上了眼。

國師見終於制住了他,略微松了一口氣。

下一秒口中猛的吐出一口黑血。

黑血順著面具滴落到了地上,發出陣陣腐蝕的聲音。

上面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黑氣,竟比狐宴身上的還要濃郁。

面具下的眼神幽暗至極,他強行揮散了上面的黑氣,又閃現至清語面前,查看她的狀況。

善安懷中的人已經氣若游絲。

國師蹲下身子,拉著她的一條手臂,將人拉了過來。

使她的身子靠在他的肩上,手心在她背後的血洞處不斷地註入靈力,原本不斷噴湧而出的血液漸漸止住了。

所幸未傷及心脈,尚還有救。

觀星殿內。

清語緩緩睜開眼,她側躺著,手撐著剛想起身,後背處便傳來鉆心的疼痛。

她猛的‘嘶’了一聲,手上疼的沒了力,又輕輕的靠了回去,安分的側著身子。

善安從殿外走近,手中端著裝著漆黑藥汁的小碗。

他的腳步又輕又慢,眼睛時刻註視著碗中微微晃動的藥汁,生怕撒了出來。

看著床上的人醒了時,驚喜的上前。

“師妹,你醒了!”

清語看著他,開口問道:“師兄,我睡了多久?”

善安面色看起來很是疲憊,眼底的淤青發黑。

“師妹,你昏迷了整整三天。”

這三日裏,他不分白天黑夜的守在她前,無時無刻的不凝視著床上蒼白的小臉。

有時還會不由自主的將手指放在她鼻下,在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以後,整個人才會放松下來。

他在戰場上見證過無數人的死亡,還是第一次這麽恐懼一個人的死去。

若是師妹真的有事,他恐怕也活不下去了。

清語擡眼望著外面大亮的天色,想著昏迷前發生的那一幕,心中滿是說不出的覆雜滋味。

她淡漠的開口,“他呢?怎麽樣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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